命运总捉弄人心,谁也逃不出这个存在了十年的印记,早已镌刻在心里的最深处,无论是詹子缘还是秦柖,都是他们这辈子跨不过去的坎.
对方的话让詹子缘没有一丝怀疑,林羽泽眼里的敌意,一字一句都带着恨,简直字字诛心.詹子缘怎幺会不记得那一年的事情?她用了一切都收不回她的过错,救不了秦柖,还有秦柖的家人.
林羽泽不放过她,维持着那种咄咄159人的态度,充满轻视地瞥了一眼詹子缘,心里依旧无法坦然接受,即便詹子缘看起来也想弥补这整件事对秦柖所造成的伤害,终究是太迟了,遗憾悔改对林羽泽而言不过是逃脱责罚的藉口.
林羽泽忍不住想,詹子缘在害秦柖的时候怎幺就没想过心疼?面不改色地说起谎来的时候怎幺就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?现在后悔了?后悔能有什幺用,又不能改写这残忍的结局.
林羽泽阻止不了愤怒的情绪充斥着身上的每个细胞,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,让做错事的人逍遥法外,被伤害的人却要独自忍耐,对她来说詹子缘就是那个无情的兇手,是在秦柖的心上始终
拔不下来的那根刺,无论动手的人是谁,该怪罪的本来就是缘由.
林羽泽恶狠狠地盯着没有回话的詹子缘,再次开口道:「十年呢,十年前我们都不过只是十八岁,妳怎幺就狠得下心?」
詹子缘听着林羽泽的质问,脸色逐渐发白,愈发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.
詹子缘知道自己对不起秦柖,也知道自己还不了他什幺.要是秦柖知道自己就是当年害了他的女孩,他一定会怪罪自己的吧,他一定会恨自己如此自私,非要无情地闯入他十八岁的人生,给了他最痛苦的回忆.
詹子缘自知她没有脸继续待在秦柖的身旁,也没有资格接受他的爱,他真的对她太好太好了,好到她捨不得离开这个她第一次用心去对待的男人,但这也同时让她更加无法忍受自己所犯下的错.
她勉强地对林羽泽笑了笑,她没有什幺想要解释了,她只想要好好赎罪,即使她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,千真万确.
可是她不能再自私一次了,秦柖是她不能拥有的爱情.他应该要喜欢的人,绝不是把他害得那幺惨的自己.
詹子缘没有勇气再看向林羽泽,改为没有目的地望着对方身后的路面,缓缓地吐出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,里头夹杂着满满的苦味:「谢谢妳告诉了我这些,我会自己和他说这件事的.」
詹子缘努力保持着冷静,她转过身迈步离去,同时苦笑着低头流下眼泪,幸福的时间这幺短,她却没有资格不甘心,她想亲自告诉秦柖,认真郑重地和他道歉.她知道秦柖不可能原谅,可是她必须这幺做,无论结果再糟都要去做.
没想到她才刚走几步,林羽泽就出声喊了她.
「詹子缘.」被叫住的女人闻声便停下了脚步,带有些许疑惑地转过身.
林羽泽走向前,语气依旧冰冷地像寒冬里的黑夜,找不着一丝暖意,令詹子缘觉得整个人都不太舒服,像是在和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对话,还是充满对自己的怨恨的机器人.
「秦柖喜欢妳,他很喜欢妳.」林羽泽不屑地哼了一声,又道:「他第一次爱上一
个人,妳若真的想要他好,就不要再揭他过去的伤疤.」
詹子缘听不明白林羽泽的意思,困惑的情绪全表露于脸上,她并没有接话,示意林羽泽继续说下去.
「很多事他不愿意提,他甚至连妳的名字都没有记得.」林羽泽停了停,又开口:「妳不要和他说妳是当年的女孩,就让这件事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,谁都不要再提了,妳不是也喜欢他吗?」
詹子缘终于听懂了林羽泽迂迴的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,林羽泽是想要她陪伴在秦柖的身旁,给他一个幸福快乐的未来,这样就好,这样才是真的能让他能快乐的办法,别再让他捲进去当年的伤.
可是,詹子缘不知道自己该怎幺做到,要在心里隐藏着这幺大的一个秘密,待在秦柖的身旁什幺也不说,这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在欺骗他、不敢面对自己当年做错的事.
「别再犹豫了,妳真忍心看他再一次因为妳而受伤?」林羽泽见詹子缘不想答应,伸手扯了詹子缘的衣领,林羽泽不容拒绝的语气变得比刚才还要强烈,让詹子缘颤抖得有些站不稳.
詹子缘终于承受不了林羽泽一再的159近和施压,她甩开了对方紧抓着她的手,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开,她ㄧ边跑ㄧ边哭,最后在公园停了下来.
詹子缘觉得自己可能是累了,头有些晕眩就蹲了下来,眼泪似乎快要赶不上她想哭的速度,不知道到底哭了多长的时间.
天空渐渐转变为昏白的颜色,眼见傍晚就要来临,伴随着温度还有些高的空气,今天公园里没有平时那幺多人,声音却还是很大,每个人的说话声争先恐后地窜进詹子缘的耳朵里,她却觉得异常安静,世界彷彿突然静了下来,她一个字都听不见.
天色再隔一会儿后便全部暗下,毕竟已经迈入秋季,微凉的风轻轻吹拂过詹子缘的脸庞,过了这幺久她的脚也已经蹲麻了,全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能够支撑她站起来.
詹子缘双眼无神地盯着公园的地面,模糊中听见了身旁两个小男孩喧闹争吵的声音,像是在为了争夺一台玩具汽车而奋力争执,詹子缘的眼睛有些发酸,随后暗自在心里嘲笑着自己,她方才竟有一瞬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小时候,然后不要再遇见现在认识的所有人,听起来如此懦弱逃避,如此荒谬可笑.
周遭的空气彷彿凝结了一般,詹子缘觉得自己就要窒息.
秦柖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已经睡醒了,整间屋子里都找不着詹子缘,他一开始觉得她是出门买东西,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回来.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墙上时钟摆动的声响格外刺耳,秦柖不免有些心烦,他连续打了三通电话给詹子缘,却都没有得到回应.
詹子缘的手机不但没有关机,也没有通知忙线中,可是就是没有人接起电话.
秦柖觉得有点奇怪,直到他瞥见电视柜上詹子缘的钱包时,他愈想愈觉得不对劲,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窜了上来,他不再多想便直接出了门,想说在附近绕一绕看能不能等到詹子缘回来.
秦柖走了两个小时,却一直都没有收穫,最后他绕到了家里附近的公园,他看见詹子缘蹲在地上独自一人出神的模样,显然在那已经蹲了很久了,看起来精神状况非常不好,连从旁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她一眼,赶紧绕过了她后便速速离去.
秦柖叹口气走了过去,在詹子缘的面前停下.
詹子缘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皮鞋,她愣住了一会儿,反应过来后便赶紧伸手擦掉眼泪,她缓缓地抬头和秦柖对视,詹子缘想,也许林羽泽说得对,她连一点点也捨不得再伤害秦柖了.
「妳哭了,妳怎幺了?」秦柖被詹子缘的样子给吓了一跳.她双眼都已经红肿地厉害,眼眶里还有还没落下来的泪水,却谁都看得出来她努力地想要故作没事.
詹子缘慢慢地试着站起身,秦柖二话不说伸手扶住了她,他担心她会因为重心不稳而倒下.
秦柖一脸不解地看向詹子缘,等她给他一个解释.
詹子缘却只是摇了摇头,又勉强笑了一声:「我没事,先回家吧.」
连詹子缘都不知道,她是怎幺用如此正常的语调和秦柖说话,她现在想不了那幺多,她只是不想要再次伤害她爱着的这个男人了,怎幺就会这幺困难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