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0 章 虎山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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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再悲伤,生活还是要继续.
南宫世家给的假只有一天,石头想为父亲办一个体面丧事最少需要十二三天时间,我也不愿铁头大叔草草入土,所以自告奋勇帮石头找总管请长假.
两人依依惜别,舅舅赶上马车将我送回南宫家山脚下.我一口气爬上台阶,揉着痠疼的小腿肚,找到小王管事告明原因.
小王管事睏意未消,正打着哈欠对帐本,听完来意后翻了个白眼:「石头现在是我们这些人可以管的吗?找主子去.」
我大惊失色:「这种事要找焕主子?」
「进来那幺久,你究竟长了多少脑子?」小王管事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,耐着爱子给我解释,「普通下等僕役的事情才报到我这里备案,上房丫鬟和姬妾们的事情由王总管管理,弟子们却是由主子亲自指点的,石头那孩子天赋极高,前途不可限量,特别得焕主子青睐,他要请那幺久假,肯定要告诉主子的.」
我苦苦哀求:「我见了主子就腿发抖,说不出话来,可否请小王管事代为转告一声?」
「你没看我这里多少事吗?」小王管事不高兴了,挥挥手随意打发了我.
石头啊……你可害苦我了.
我拖着比铅还沉重的双腿,眺望远处挽风楼,内心天枰一头装着大禽兽,另一头装着新丧父的石头,摇摇摆摆平衡许久,终于一咬牙,迎头冲入雷区.
挽风楼楼高三层,一色淡雅装饰,地处山峰最高处,风很大,楼外有数株杨柳迎风摇摆,不远处是寒潭,有十来尺高的鸳鸯瀑布悬于上方,飞溅起的水花似雾,美不胜收.寒潭下又是一个宽短的小瀑布,水流缓了不少,两侧种着奇花异草,散发着阵阵清香,不少花瓣落入水中,随着十八弯的水道,缓缓流入临香阁.
我一步三回头,像做贼似地鬼鬼祟祟蹭到了挽风楼週边,蹲在瀑布附近探头探脑,怀揣一百两银票,想找个认识的丫鬟替我去说这事.
等了又等,平时老来厨房叨扰的小丫头片子一个都没出现,倒是见到上次跟着南宫冥的那个俏丽丫鬟,手里拿着几本书匆匆而来.
我从草丛里跳出来,把她吓了一大跳.
匆匆说明来意,那丫鬟压根儿不愿意搭理我这个「狐媚子」,贿赂也不肯接,自顾自扭着腰走进临风阁,挂上满脸笑容去给她少主子送书,然后快步走了.
眼看日头越来越低,这事情已无法再拖下去,我只好从怀里拿出小镜子,重新整理一下西瓜皮脑袋,準备去给南宫焕一个当头重击,赌运气让他不留意看我的脸.
南宫焕喜静不喜热闹,虽然山下护卫重重,但各人住的地方守卫都极少,我报告后,低头一路进去,只遇到了几个陌生丫鬟,还有两个他的宠妾在赏花玩鸟.她们听说我是来讨恩典时,好心建议我别现在去触霉头,冥少主在书房挨?呢……
我侧耳静听,真有把低沉的男声混杂在水声中传来,口气极为严厉不满,很是恐怖.
等了大约三刻锺,最后一声「滚」字传来,我去找大禽兽的勇气如戳爆的气球,一下全消失了.
石头啊石头,不是不想帮你,只是这禽兽太兇猛,我怕走近被生吞活剥……
撤退中,身后传来轻轻的水花声.
我回头看去,是南宫冥孤零零地坐在杨柳下,垂头丧气,宝剑放在身边不远处,手里拿着小石片在打水漂,看起来很不高兴.
山重水尽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!我眼前一亮,高兴起来.
主子和少主都是主,石头一个小弟子,请假找谁不是一样吗?
目前小禽兽的变态和大禽兽相比还差几个级别,而且他已经见过我的脸,早就可以破罐子破摔,再接触一次去请假的风险小得多.
磨磨蹭蹭走过去,会内功的人耳朵灵,南宫冥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的存在.他黯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,急忙跳起拍拍身上尘土和草叶,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,冲着我挥挥手:「洛儿,过来.」
他那幺兴奋干什幺?肯定不安好心!
我在五步距离外驻足,按规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:「我是来帮人求假的.」
「谁?什幺假?」南宫冥迷惘了片刻,又笑了起来,「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,你躲哪儿去了?」
我惊了:「找我干什幺?」
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尚有余温的精緻木盒,塞入我手中,然后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道:「前天去了丰临城,见这玩意有趣,便买回来赏人,这是特意给你留的.」
我错愕地看着他,联想起剧情,脑中瞬间划过很多不和谐物品:乳环、锁链、绳子、鞭子、玉势、珠串、
OOXX……
小禽兽很期待地催促:「打开看看,喜欢不喜欢?」
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我紧张地打开木盒.
盒里静静躺着一对兔子形状的玉耳环,玉色温润,小巧可爱,似乎不是用在特殊部位的玩意.
「我看别的女孩都带耳环,就你没有,便自作主张挑了个送你.」南宫冥轻轻沾起一只耳环,扳着我肩膀拉了过来,开心地说,「来,我帮你带上.」
「不!」我急忙推开他的手,正想拒绝,却见他雀跃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去,就好像做了好事还被无故责备的孩子,满是委屈和失望.让我觉得自己像欺负小孩的恶霸,不由迟疑起来.
未料,南宫冥趁我心软瞬间,忽然出手,撩起遮着脸的长髮,对了对耳眼,迅速将耳环穿了过去,然后转身到后面,细心扣上金锁.
习武之人力大,挣脱不能,他暖暖的手蹭过我的颈部,有点痒痒的,带来危险的预感.
我转身想逃,又被他拉住,温柔地强迫带上了另一只,然后缓缓将手移至额前,拨起厚厚刘海,看着我的双眼,似乎在癡迷着什幺.
「你这样真好看.」他的脸越靠越近,沉重的呼吸声在耳鬓缠绕.我怕得要命,也顾不上尊卑有别,伸手一把按到他脸上,死命往远处推,却不敢放声大叫,唯恐
招来大禽兽.
南宫冥回过神来,急忙放手,讪讪道歉:「对不起,你别恼,我没有恶意,只是……」
「只是什幺?」我气愤的一边整理头髮,一边往后退,和禽兽保持安全距离.
「不……没什幺.」南宫冥支支吾吾,不愿详说,然后又愣愣地看着我发呆,好像在渴望什幺东西似的.
我不愿意让他对自己态度产生误解,立刻换成冷若冰霜的晚娘面孔,公事公办地将为石头请假的理由说了番.
南宫冥也恢复了常态,为难道:「石头没有别的亲人,特例批假让他安葬父亲也是应该的.只是他平日最反感弟子偷懒请假,而且我最近功课进步不快,没达到要求,让他心情不好.如果
由我去说,万一他余怒未消,可能不会批那幺多天假.」
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问:「你偷懒了?」
南宫冥先摇摇头,又点点头道:「他要求我三天内将一百零八招沾花擒拿学会,虽然我练得很认真,但最后一招始终不够流畅,中间顿了一下,也难怪他生气.」
我无语,大禽兽对儿子的要求实在太变态了……
南宫冥真诚建议道:「父亲曾讚过石头,说是棵习武的好苗子,想必不会为难.你自己去说,效果可能更好.」
有这个胆子找大禽兽,就不来找小禽兽了,所以我死命摇头,只一个劲地求南宫冥.
南宫冥困惑地问:「石头和你关係很好?」
我赶紧回答:「我们是同村的,一块儿长大.」
南宫冥皱皱眉,犹豫了很久,终于答应帮我去试试.
我暂时抛却成见,装模作样地对他千恩万谢.
南宫冥走了两步,又跑回来,调皮笑道:「我帮了你,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.」
我警戒地问:「什幺事?」
他再次伸出双手将我的长髮和额髮统统撩起耳后,露出那对俏丽的玉兔耳环和光洁的额头,结结巴巴地请求:「如……如果可以,我……我想抱抱你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