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正晏人生第一次这幺喜欢整理垃圾,与若以昕约定的时间一到就兴沖沖的前去赴约.
他在吃喝玩乐的世界翻滚久了,周边皆是酒水朋友,成天醉生梦死,没一个有出息.
不光说他们,严正晏也不过好在有父母看管,让他没法过度挥霍和乱来,否则很快就跟那些人沦为一路人了.
这还是他头一次和若以昕这样的女孩子亲近,脚踏实地、善良美好,不依靠他人.
「我之后想为那些没有家的小朋友策划活动.」
「为什幺?」
「因为想给他们一个家啊.」若以昕笑盈盈地说道,「家的定义,不在于父母,而是你我都被需要.」
少了谁都不行,才是团圆的意义.
「住你家隔壁的女生真的颇得我心.」严正晏瘫在沙发上悠悠的说着,脸上尽是讚赏.
一旁敲着键盘的男人蓦地停顿,目不斜视的盯着萤幕,眨眼的时间,修长的手指又重新敲上键盘,神色淡淡,什幺也没
说.
「世界上应该再也没这幺好的女孩子了吧,气质谦让,长得漂亮、书读得又好」
话还未说完,坐在电脑前的男人始终未出声的男人冷笑了一声,彻头彻尾的不屑.
「怎样?」严正晏起身,「我告诉你,你见到她就知道我不是在胡扯,我们以昕」
他忽地抿紧了脣,「我们?」
「」
「认识多久?她就成了你门户下?」
男人的声线低了几分,白皙的指尖抵着键盘,看上去没出什幺力,但严正晏离得近,都看到他指头处微微泛着白.
那力道,骨头都可能被捏碎.
严正晏嚥了嚥口水,正襟危坐,脸上的风流劲全收了起来.他不明白他怎幺生气了,但一时也没时间多想,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他,「你有必要这幺不高兴吗?我就是说一下而已,你不想听就直说啊.」
男人眨了下眼,掩去眼底翻腾的情绪.半晌,缓缓应了声,「我没有.」
虽这幺说,严正晏哪敢再说下去,话题一转便问道,「垃圾分类都帮你处理好了,你为什幺还老是往我家跑啊?」
男人一脸清冷,没说话.
严正晏也不敢惹他,小声的嘀咕几句,「害我也不能带人回来自己想光棍一辈子,还要拉着我作伴?哼!」
他自讨没趣的要回房,省得在这扫颱风尾.孰料,坐在位子上的男人淡淡的瞟他一眼,「去哪?」
「」
「讲完.」
韩尚这人,就是个神经病!
週一早上,韩尚去了一趟公司,签了几份公文.虽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公司,但他的能耐足以让他决策一些事,何况还只是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公司.他预计要在他实习这一年将他们的股
市翻倍,并且找到合宜的管理者接手这里的一切.
而后,他就可以安心回美国.
他的手臂抵着桌面,乾净的指腹指指相贴,他闭着眼微垂着脑袋,身体的疲惫感让他隐隐烦躁.可是他睡不着,每日每夜只能死死的盯着
日夜更迭,寂静过于冗长,一望无垠的夜色他早看腻了,薄雾缭绕的清晨他也不再畏惧寒冷.
他已经不想再醒着了,想好好睡上一觉
韩尚微微闭上眼,她站在十字路口间,他似乎看见了她的笑,余晖落了她满颊,她朝他挥手,喊他
「韩尚.」
他霍然睁眼,眼睛通红,韩尚茫然地望向门口,女子穿着一身鲜豔的长裙,留了一头长髮,然而当他抬眼想细细描绘她的模样时,对方眼底的惊愕与娇喜,令他的胸口猝不及防的像是被一团烈焰烧烫而过,疼得无以复加.
他收回视线,拧着眉心,手背上的青筋缓缓浮动.
他没主动开口,最终是对方按耐不住先说道,「韩尚」
「什幺事?」他冷声打断.
女子被他略为僵硬的声线给震慑,朝前走了几步,「怎幺了?老毛病又犯了?」她瞥见桌上的药袋,「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药?」
「没事.」韩尚半瞇着眼,额角沁着冷汗,硬声截断这一个话题.「怎幺来了?」
女子担忧的看了看药袋,最终将视线转向他,「我听说你回来了」她又走了几步,跟鞋碰撞磁砖的声音,令韩尚的心绪有些烦杂.他转而揉了揉额.「怎幺回来了?美国的学业结束了吗?」
韩尚真的被这类的问题给问烦了.
为什幺回来?
偏偏最该问的,连他的面都不愿见!
「还是你想回来这读研究所?」女子的眼神闪过一丝喜悦,然而随即像是想到什幺,立马沉下了脸,「阿姨知道吗?」
见韩尚一如往常的少话,她不确定是他不想答,还是答案正如她所想,他回来终归是为了
在他面前,她一向是扮演陪伴的角色,像条小尾巴,在美国时,随他走遍学校.
韩尚不爱说话,那她就当那个说话的人,一天问了他十多个问题都不嫌烦,他不喜人多嘴杂,正好她也见不惯那些势利眼的同学们,那就一起避开人群,然后两人安静的吃饭、读书.
大学的回忆,是光想起来就会笑,即便韩尚从未对她表态过什幺,她心甘情愿.
韩尚拧了眉,张口的逐客令还未下,女子不气馁的走向前,几乎是整个人都佔据了他的视线.「本来想等暑假再回美国找你,还想着最近要问你有没有缺什幺,我能够帮你带」
「不用了,我从来就不缺什幺.」
即便有,也是他要不起的.
女子见他回绝得快,眼看对话就要结束了,她咬脣连忙喊道,「不过你很不够义气耶!要回来都不说一声
」
她愈说愈小声,主要是因为韩尚没怎幺答话的意愿.女子强撑起笑,还是想开口和他说几句.她暗暗的自我安慰,初见韩尚就知道他是个寡言、爱情冷淡的人,相较于其他挥霍玩乐的留学公子哥,他不参与活动,婉拒所有派对,不与谁友好,总是独来独往.
而她就喜欢他一身清冷薄淡的气质,从不夸大其词,也不邀功论赏,安静的做自己的事,不主动招惹谁,最重要的是——别烦他.
可是,她就是喜欢吵他.一吵,也就三年过去了.
韩尚淡淡的开口,「不是什幺重要事,也就没想要麻烦妳.」
「说这什幺话,我们都在一起多久了」女子刻意挑了暧昧的字眼,一次也好,她想满足自己的私慾,不要感谢、不要道歉,就承认与她在一起的时光,即便只有一秒,他没有想起过去的事.
「晶雪.」
时间彷彿在男人身上慢了下来,划淡了他的眼睫,勾勒着他的脣色苍白,他望着窗口,「与我在一起太难受了.」
「不,不会!我觉得很快乐啊!你那样的好」女子的话最终没入他一声轻笑,飘渺无烟.
「可是那个人是这幺告诉我的.」
何晶雪还想说些什幺,然而男人本就薄透的气息愈来愈淡,或者该说,他的人在这,心却被葬在十八岁的夏天.
韩尚这个人,早已死在过去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