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雨滴答洒落大地,淋在苏白的身上,也打在夏侯樱的头上,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仰望着,那灰濛濛的云层,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光芒.
惊蛰早已过了数十日,春雷依旧阵阵,这场雨似乎永无止尽,不似梅雨般绵密,却也没有颱风般狂风暴雨,苏白在这深山中开始寻觅着,五百多年前同样的一场雨,雷声隆隆,一位被活埋的女孩,五百多年前早该回归尘土的镜子,纵然希望渺茫,但他依旧没有放弃,他清楚知晓着,这是唯一的希望,唯一一个对两人都好的寄盼.
漫无目的,只是不断地在山中地毯式搜索,或许这些早就超过身为除灵师该做的工作,至少没有人会为了一位孤魂野鬼而如此努力,但是苏白
就是想要找到那面铜镜,不是身为除灵师的职业道德,仅仅只是他想要而已.
一棵树挖完,又换下一棵,一座山
头走向下一座,太阳升起然后落下,换上月亮与星辰,动物们看着这位傻子,远远的观望着,这位原本与森林融为一体,如今却又显得突兀的人类,似乎嘲笑着他那与体型不相衬着坚持.
汗水滴入泥土里,夏侯樱从远处看默默的看着,泪水也跟着滑入泥土里,同一片大地,就像是回到刚开始那样,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情,另一个在远处偷偷观察着,那时候希望时间可以快速流转,这样搞不好苏白就会放弃而不再去管自己,如今却又希望时间可以停滞不前,这样苏白就永远都找不着,停留在这瞬间,纵然只是远远的观望,却也无比幸福了,同时又希冀着,不想要苏白这样辛苦,看着滴滴汗水与那不放弃的神情,心疼着埋怨自己当初干嘛要这样.
现实总是残酷的,时间没有停滞也没有加速,正常的在前行着,天地运转本来就有其规则,如同这时间一样,不该留在凡间的,终归要离去,无论是百年还是千年,没有任何例外,这是自然的生死律,苏白也好夏侯樱也罢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打破,没有为什幺.
从开始寻找铜镜之后,惊蛰、春分、清明、穀雨,春天很快就过去,转眼间立夏将至,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,本该开始大雨的立夏,却跟往年不一样,四月初大雪纷飞,本不该开的梅花也纷纷绽放,清香扑鼻却也寒冷异常,似乎整座山整个自然都在为他俩哭泣着.
拨开梅花落下所堆起的花山,挖开那片深色的土壤,纵然苏白的双手颤抖着,整双手因为不停的挖找而伤痕累累,新伤盖过旧伤,但他没有放弃,一道光芒从土地中射出,这里是高岭上的一棵梅树下,转身便是万丈,抬头仍不见崖边,大雪纷飞堆积在他那厚重的鬍鬚上,冻伤、割伤等数不尽的伤口,因疼痛而发肿的双手,途中不知道经历多少危难,而这是整座山最后一处没能寻找的地方,也是最危险的所在,稍不注意滑落深渊,一不小心就被落石击中,只要一鬆手,全部辛苦都将在此完结,但他成功了,一面泛白的铜镜,闪耀着光芒照射出苏白的脸,而这镜面中没有夏侯樱的身影,即使她已经在身旁,人鬼终究是两个世界,表里绝对无法共存.
从来没想过要放弃,即使跌倒无数次,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,肌肉痠痛、伤口撕裂,每一分细胞都在哀嚎,但他绝对不会因此气馁,再痛再苦也要撑下去.
鲜血染红了铜镜,血红色的纹路与白铜色的镜面,有着几分凄凉的美艳,如同夏侯樱那让人心疼的身影,孤独却又动人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