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带着远方的口音对我述说海的残暴,
那有着不知名的海草与沙滩的她的海.
──〈异乡人〉
嘉贝拉?密丝特拉儿(GabrielaMistral,1889-1957)
陈黎译
*
凌晨2:13,机场.
平稳的脚步声响起,女人踏着短靴,步伐不慢仍显得不慌不忙,风猎猎地拍打着她的脸颊,撕扯她的深色风衣,娇小的身影却没有半分狼狈,荫沉疏离的表情压过清秀的面容,一头长髮严谨地盘在脑后,逆着光走来,看见的人都直觉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.
其中一名站岗的员警朝她点点头,打招呼道.
「温专员.」
「杨队.」
「孙专员已经在里面了.」
「好,谢谢.」
进到戒备森严的封锁区,她毫无阻拦地走到停机坪前,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那儿了,男人的站姿挺拔,一丝不苟得像是军人,让原本就壮硕的身材更加彰显,听见她的脚步声,略微侧了下身,对上她的视线.
「来了.」
「嗯.」
她只简短地应了声,便挪开目光,瞇细眼睛朝前眺望,宽广的视野中,强烈的明暗对比,反而让远处的景色更加不清晰了.
「他们快到了吧?」
「嗯,再10分钟,」男人抬起手,看了下錶,「趁现在跟妳简报一下这次的案子?」
「好.」
他从口袋拿出手机,滑了几下,递给她.
「这是我们今天
要接的人.」
萤幕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混血女人,亚洲面孔上顶着一双琥珀色的深邃眼眸,微鬈的黑色长髮,
丰厚的唇,以及偏深的肤色,都带着妩媚的拉丁风情,海与阳光的气息.
「罪犯?还是证人?」
「证人,」男人说:「她叫蓝锦,她的弟弟蓝鸣是跨境诈骗集团的主嫌,姊弟俩的父亲是台湾人,母亲是玻国人,幼年时母亲病故,被父亲带到台湾来生活,后来,两人高中时父亲也意外身亡了,等蓝鸣大学毕业,便一起回到玻国.
「犯罪行为,大约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.」"野间杏奈最新在线_野间杏奈合集图片写真小说系列" /xk/43
「主机设在玻国?」
「对,藏得很深,若不是蓝锦主动投案,我们也还没有机会追查到他们.」
女人挑起眉毛,「蓝锦为什幺愿意出卖自己的弟弟?」
「蓝鸣为了他的『生意』时常往返台湾与玻国两地,十一月十三日,也就是上星期四入境台湾后,蓝锦便与他失联了,这次来台之前,蓝鸣曾交代了他姊姊,若三日间都没有收到他报平安的讯息,必须立刻联络我们寻求庇护.」
「也就是说,是组织里起了内鬨吧.」
「八九不离十,」男人点头,沉稳地将细节一一解释清楚,「蓝鸣大概早有预感自己凶多吉少,而蓝锦也可能会有危险.」
「了解,谢谢你.」
女人将手机交还给男人,简单客气地说道;男人在听见这句话时,坚毅的眉眼却沉了沉,脸上闪过一丝无奈.
他犹豫了会儿,开口道.
「羽婵,昨天……」
然而女人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.
「孙言非,工作中不要谈私事,」她皱起眉头,口气不耐,「这不是你一贯的原则吗?」
男人默了默,淡淡地说:「我只是想问妳昨天的案子收尾得如何.」
「很顺利,不劳你担心.」
男人如她所愿地闭上嘴巴,她咬了下嘴唇,反而更加烦躁了.
──他们已经冷战快一个月了.
温羽婵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这种硬脾气,他有他的原则,她也有不愿意让步的地方,交往近五年,似乎有大半时间都花在这种无效的沟通上.
她不是想要无理取闹,她只是为了那些似乎永远解决不了的问题而火大.
有时候吵累了,他先低头,或者她先装作若无其事,以为事情就这幺过去了,然而事实上那些地雷依旧存在,下一回踩到了照样爆炸,冷战的次数与时长也一次次增加.
厌倦与恐慌与日俱增,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,而她却无能为力.
……一点办法也没有.
轰隆隆的声音划破天际,打断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氛围,巨大的黑影在上空徘徊了片刻,平顺地降落在他们面前.
待飞机停妥,阶梯架好,两人立刻小跑步迎了上去,舱门打开,四个人鱼贯走了出来,那个女人,蓝锦,就被包夹在其中.
走在前面的是两名支援任务的同僚,分别与温羽婵和孙言非握手致意,确定周围没什幺问题之后便先行离开,温羽婵随后熟稔地朝走在最后面气质出众的青年招呼.
「辛苦了,还顺利吗?」
「一切顺利.」青年朝他们笑了笑.
孙言非也朝他点点头,收回视线,礼貌地朝面前的女人伸出手.
「妳好,蓝小姐,我是孙言非,这位是温羽婵,我们和护送妳过来的秦东焕一样,都是鹰组的专员,这次的案件将由我们全权负责,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.」
女人闻言抬起苍白的小脸,紧抿着唇,长髮被风吹得有些凌乱,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脆弱,她没有握住孙言非的手,而是往前踉跄了两步,直接揪住他的衣领.
「帮我……帮我找回我弟弟,」她声音沙哑得几乎语不成调,「拜託你……求求你们……找到他……」
孙言非愣了下,冷不防地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,那其中似乎承载了太多的悲伤,濒临崩溃边缘,已经到了极限却还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,不肯轻易被击垮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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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被震慑地失语半晌,轻轻扶住她颤抖的肩膀,温言安慰.
「我们一定会尽力的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