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：
那是幅宁静寂寥的场景.她的眉宇间藏尽柔和,却又失了温度,像初升朝阳的天使堕入一片冰湖.而他的心也沉降降的,隐没在四面刀剐的极刑囚池.无语这感觉何等奇怪又澎湃,这女孩何其崇高又平凡.... 那是幅宁静寂寥的场景.
她的眉宇间藏尽柔和,却又失了温度,像初升朝阳的天使堕入一片冰湖.而他的心也沉降降的,隐没在四面刀剐的极刑囚池.
无语这感觉何等奇怪又澎湃,这女孩何其崇高又平凡.
这不是他的感觉.契尔如是断定,毕竟艾拉只是离弃并没有死,他也不会笨到让自己身受凌迟而无法挣脱.
若要说这幺笨的人他也没见过.推脱完毕便要将碍事的幻觉摒除,契尔花了点时间逆流血液至脑袋,效果挺好心神回复,不过倒使饥饿加剧,肝火登时旺了起来.
只能勉强攀附于堆高的石瓦墙,面对遭余震叠成的墙板,契尔摸到的竟不是瓦砾的刮凿,反倒攫了满掌均匀烧灼的热.
于灼烫的掌心间,许是更为奇妙的热能烫熟了契尔的心.彷彿与其呼应,那抹甜香就藏于掌下热辣而炽暖的—鲜血之内.
赶紧锁瞄一番,这血定不会无故流淌,确实是某处的来源逕自引出汨汨血河,而那儿或许能给他更多.
已经受够各种试探的样态,不如召出本能较快,再不然他就得早一步登天,同废墟冤魂陪葬了.随意就是一踢,这一下够用了,反正稍微伸展腿部筋肉不会耗力太多的……
噢,果然.很随便却也侥倖万分,眼前目标虽不是活生生的人,但也很贴心了.十足贴心的罐装食品.
够啃吗?正当契尔又在烟雾瀰漫下矗立,这会嘴边到手一裂开小缝的瓶罐子,他的确啃掉了边缘的木栓,接着就咕噜咕噜把血一饮而尽,喝完导正脑袋,嘴角淌血的他随即发出感叹.
够香甜.的确这血不仅闻起来甜腻甜腻的,嚐起来更有如百分百实材的布朗尼,一颗就填饱了识货的饕客.
即便这血罐的来源很是诡疑,要真是哪个圣母玛利亚藏了宝,不说铁定很快就掏空穷尽,更别提圣母本人将遭遇一大票抢头香的饿狼,那场面可以想像该有多幺热闹满盈、盛况空前.更何况契尔打一开始就笃定是人血,管它什幺圣母玛利亚,或其他规矩,肚子填饱才重要,此刻他应当感谢的是命运女神……
胡乱想了一堆不打紧的琐事,恍然间也才过了三秒,吸血鬼的敏感度本就超于常人,拨开浓雾萦绕的废墟深处,有人的气味迫使契尔停止过度思考,老实说他还为此定格数秒.
仅披了一条毛毯的女孩,身上单薄的睡衣好似被蜂群围攻.只顾拼命说笑的契尔真实看到的却是—摊在毛毯下的女孩侧转半颗头,胸口被123一块瓦片猛力刺穿,或许又因撕扯力道过大,无论胸前及身下的薄衣无不「尸首异处」,让寒凉劲风一下下打过她赤裸的肌肤.
「喂,屁孩.」随意经过人家面前,再随意蹲下俯看,似乎已把寡廉鲜耻刻在脸上的契尔,好似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.
「早知如此,何不藏在地心呢?」继续挖苦毫无生命迹象的女孩,扫了扫她尚未瞑目的癡脸,接下契尔又被女孩手里攒的破纸吸引过去.
下意识捻指一抽,谁知不长眼的纸像认了自己的主人一般,狠狠黏在女孩掌心.
顿时改了神色,契尔对女孩有些刮目相看.好吧,至少知道什幺对自己是重要的.
那就留妳一条手吧.恢复体力后本可一爪挥走女孩碍事的手掌,契尔此刻却挺有耐心地双手并用缓缓掰开一根根捏紧的指节,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确认这纸到底有何鸟用.
当纸总算抢来,确认近看的确是没啥鸟用后,契尔顺势把纸拿远点综观而论.毕竟活久了总有点欣赏艺术的观念,不可胡乱糟蹋一幅旷世鉅作啊!
瞧得是够全面,经他闭眼沉澱后,顿觉实在毫无艺术可言,却有种时代更迭的历史感.不确定这屁孩是否真能窥见这画中意语,但对他这好歹历经数百年修炼的血族一员,辨认古往今来的能力可说仅在反指间.
「嗯…这可就有关预言说了.『那些耸入云天的高楼,不知名.那种高速移动的铁马,不知名』,这叫艾丝的人类连自己未卜先知都搞不清.」
时代造就迷思的概念契尔怎会不懂,为此他先暗自窃喜自己尚有洞见,或许这可谓吸血鬼的福利,抑或拨指迷雾间那缠指的一隅,不过恰巧被他发现罢了.
若说先知是梦,也未免像个迷途羔羊,像眼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可怜虫.
『好歹妳也识货,怎幺,想从梦里甦醒吗?』
契尔顺着自身感知力强的脑波,将话语传给女孩,若有似无间,女孩的鼻息似乎搅乱了.又似可有可无般,契尔不太甘愿地把画摊到女孩面前,逕自赏给她画的印象,好催促她给点理由,别让自己白费力气.
终于,她吐了一口气,轻到毫无声音,而力度仍足以吹开纸面.
「好样儿的.」契尔像是收到回音,随着画纸移落的动线,他随即把头撇去,于流速渐止的颈脉间,毫不迟疑便咬下去.
感觉温润饱满充斥整座口腔,再顺着食道把养分送进.于进食的当下,契尔偏偏未将弥合唾液送出,致使女孩不断失血狂耗内存体力,血液单方面进输的情况下,契尔的喉头开始上上下下的猛烈吞嚥.
女孩因着被吸乾的险境,一瞬张大了眼,眼中除了异常放大的瞳孔,更多的是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,佔尽她的心灵、噙满她的胸臆,直到最后痛苦地张开牙根断裂的口,就是一阵探求索取.
二话不说将掌肉递去,一个拿取、一个接收,形成古老而神秘的循环.明白变化已逐渐接近尾声,差不多是了结的时候,契尔强迫女孩吞下更多的鲜血,自己则移开利牙,冷不防伸手往对方胸膛握去.
乘癒合之势,力透的瓦片稍稍弹开再被单手拔出.然而,一滴血也未流,因为女孩已经不是人类了.
只剩瞳色侵略眼白的眸子,开始由中心的金丝晕开糅合,当眼珠重拾精光后,两颗金灿灿的发亮水晶,保有原先的琥珀纯色,又多了分魔爱的魅惑神采.
「艾丝……」不知喃喃唸了多久,当声音越发清晰洪亮后,低喃开始渐次变强变快,「艾丝艾丝艾丝…其他人其他人其他人…」
慌忙一站起,察觉自身仅剩一件裹紧的毯巾,全身带劲的薇洛亚丝毫没有时间害臊,揪着巾头,丢下一句「糟了」便赶紧如风火轮全速值勤去了.
配合踏过的脚步,瓦砾旋即叩咙而落,后方实有寒风无情扫蕩,在塌了半边天顶的砖墙旁,不解风情的跨出半肢,并任意抛下瓦片的黑装男子,一扫先前鲜明的颓废饥渴样,换上一身神采奕奕的武装.
想来那瓶血罐后劲十足,能抵销他好几天蔬食斋戒的荫霾,还予即便片刻也想尽情挥霍的神力.如此一来,得了些好处,也施了些恩惠,那就别再郁郁寡欢了吧!接下来他要好好,利用每一分每一秒,搜捕那个夺走艾拉的纯种53货,依据物以类聚法则,先从
打倒每一区的王开始吧!
临走前,再瞥一眼残瓦堆烬的深处,契尔明显感知到脚下已有无数亡魂聚拢,仅存的人气还剩一个,微弱的即将烟消云散.不过,女孩既然受惠得永生,那叫艾丝的十有八九将得偿所愿,转型重生而后逐渐明白自身预见未来的原因.想到这,契尔黑眸跃现激动时才有的银光,蓦蓦然低语.
「有趣,要不是我有要事
在身,一定亲自鉴定.」
随后勾起万千狂风,一瞬没了蹤影.
＃
把人生种种甘苦无常念起一遍,此时脑海毫无规律的播尽一些连动画面,有欢乐有悲伤、从过去到几週前,好陈旧好日常,全然无趣繁琐,一张接着一张.
但正因发生在从小生长的地方,邂逅无数来来去去重要的人,所以无论如何,她都会小心珍藏,放进心里永远美好的一块角落,纯粹对着它们微笑,相信一切都会变好,于是她得立刻微笑,否则厄运只会不断降临,她记得的,这好些天的厄运.
拚了命扯动嘴角的筋,无奈连个平时最自然的动作都无法使唤,怎幺办?艾丝妳已经面临比厄运还要糟糕的结果了?那是什幺?难道飘飘然的灵魂就要去到彼方那片硕果之地?好像挺舒服的,既然如此大可乖乖从命……
微撑的眼皮愈发沉重,倒卧碎瓦间明显动弹不得的艾丝,屋垮前一刻可能正上楼爬梯,恰好在顶楼梯口附近被埋,因而探出个毫髮无伤的脑袋,不过胸部以下都被砖瓦重压,岂止骨折可能连内脏都爆裂了,所以当下瘫痪在瓦床下,徒留一抹随时都将闪逝的意念.
霎时艾丝斜仰的底部,也就是她原来的脚尖前,那似是梯口的洞壁被悄悄凿出个小缝,令一些光线射入她眼底,配合某个如招魂的嗓音,趁隙点醒她早已远去的意识.
是薇洛亚,对了,她肯定是闲晃完毕终于要睡了.唉,就说我会準时熄灯的嘛,看吧,现在得摸黑爬到床上,才能安稳躺下睡觉,这样也好,我已经替她暖被妥当,这大冷天的小心睡到着凉.
随着艾丝毫无自觉的低迴,薇洛亚果真扳住梯口边缘,一拐一拐的爬了过来,化身暗夜魔鬼的她不怕膝上摩擦,真有如爬在鬆软床垫上的轻鬆优雅,让人毫不怀疑这就是所谓的平淡日常,更何况是濒死垂危的艾丝,只会更坚信自己不过率先躺好,而薇洛亚也只是懒洋洋的加入而已.
薇洛亚小巧的身躯爬至枕边,像个祥和的小天使般凑过张脸,起初她定是起了鬼点子想逗弄胆小的艾丝,不过艾丝在眼前刷白的前一秒,清楚体会危机第六感是什幺意思,那像是「下一秒她将死透一次」的严厉警告.
果不其然,小天使的脸瞬间皱了起来,呈现一张豺狼声威时的裂嘴,旋即朝艾丝方向恶狠159去,没一下子意识有如当机空白,或说脑袋早该应声落地.
若能如此乾脆俐落,倒也可好.然则接下又是循环仪式的太阳演,痛苦不会减少,只会繁衍再生.
喉头灼烧良久、胃部翻涌着永不停歇的热浪,当艾丝终于适应了内热外寒的体感后,她放下利牙,任凭自己小睡一下,这下,反侧检视自我的时间总算到来.
脑中一抹遥远的小点经漫步后翩翩到来,那是名裸着全身、棕髮散乱的少女.她好美好美,轻盈的身姿精緻的脸蛋,尤其那泛白而凸显红唇的肤色,比先前险些出油的蜡白肌要好多了.
我从来不知自己能那幺美,艾丝自心底惊愕道.
殊不知变异仅是体质优化,她艾丝现在真正该担心的,是原本脆弱的人类竟已魔化.
成不老不死甚或不败的吸血鬼.
